《我们伵的那四年》04-我和她2

从一起步入卫浴间那晚开始,我就注意到:她2身上有一股标志性的香水味道,是我从没有接触过的味道。那股味道诚实地折射着她的气质:乍一闻,感觉她是个挺“骚情”的女人,但很快就会改变这个第一印象,触摸到她文静沉实的本质。

后来,我知道那款香水是CD的绿毒。

当初胖子被她成功吸引,也是因为她身上这种特质:她2人漂亮,身材高挑、纤细,穿衣服好看,无论穿什么都是干干净净的那种,而且,她风情,好像她的所有所作所为、一颦一笑都是在勾搭别的男人,但走近了才发现,她不是。

这个认知的演变过程,通常不会超过十分钟。

“所以,走近我的男人很多,走进的却很少,因为他们发现我不是想象的那种人之后,就散了。”

她2如是说。

之所以胖子能够获得她2的芳心,是因为她觉得胖子也是同样的体质,看着咋咋呼呼的,其实内心很孤独,也很脆弱,而且还是个大孩子罢了,估计一辈子都无法长大的那种。

“好男人都长不大的,所有的成熟都是堕落。”我说。

她2很同意我的论调,说着说着就要跟我击掌。她觉得只有自己内核不够充实的女人才会喜欢所谓成熟的男人——这种成熟,是世俗意义上的,某种程度上还是因为女人自己太弱,就像小行星会被大行星的引力所俘获,其实不是对方太大,只是自己太小。

和她2聊天多了,会很容易发现,她非常喜欢用天啊地啊宇宙啊这些东西来打比方,喻体格局很广阔。

她说:男人啊,分两种,一种是高山型的,会让人望而却步,会给人压迫感,同时也能给人要征服他的欲望,于是很多人都尝试去攀登,大多数人无法登顶,少数人上去了,不过也只是站在高山的肩膀上而已,却自吹自擂说自己是征服了高山,纯粹是一厢情愿;还有一种男人是平原型的,可以任由任何人在上面奔跑、撒欢、盖房子、种花草,都可以,随心所欲,这种男人虽然没有山的高度,但是却能包容,承载的可能性也更多。

胖子就是平原型的男人。

我说,男人是高山也好,平原也好,不过也都是陆地,而这个地球,实则百分之七十却被水覆盖,叫地球纯粹是男权思维的一厢情愿,应该叫水球。女人是水,高山平原都需要水的滋养,否则就是一片枯黄。就像火星,远望着红彤彤好像很牛,走进了才发现屁嘛没有。

她2当即就在我腮上亲了一下,说你真是太极品了。

她2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胖子一点都不在乎,他知道我能和他互补,而且把她2伺候得很开心。譬如用修眉刀修眉,她2总是非常信任地把刀子递给我,然后躺在我腿上闭目待修,她知道胖子笨手笨脚的能把她头切掉。

然而她2也从不找她1为她修眉,她说,女人身上的审美,必须让男人来操刀,女人美起来就是要给男人欣赏的,什么“女为悦己者容”,没资本的女人才这么劝慰自己,不符合天地阴阳之道。

而且,她2的穿衣搭配也经常问我俩,而不是只问胖子一个人,她2说我(笔者,我)的审美很脱俗,能起到加分的作用;如果让胖子满意,那只能让百分之七十的男人满意,如果让我也满意,则能让百分之九十八的男人都满意。

她2其实很少出门,她的工作在家就能完成,主业是卖包的,就是那种A货。近水楼台,送给她1很多的包包,根本用不过来,我不是很喜欢包那种东西,而且我有个原则,就是不消费皮具,所以也只背了个无纺布的了事。我都是无偿地帮她理货、拍照,因为她说我拍的比他们仨感觉都对。某天整理完一地的货样,她2说辛苦你了,就站在我背后给我揉肩,说我要感谢你啊,不光是你帮我这么多,还因为你把她1带到我的生活里——生命里,感觉很美好。

我问她怎么个美好法。

她2说你相不相信一个论调,就是我们这代八零后,其实都很孤独,没有亲兄弟姐妹,看似能够通独享父母给与的所有,实则欠缺了老大老大的一块,那就是亲情的精神需求。为什么我们读书的时候,姐弟文化、哥弟文化那么盛行,就是因为我们都孤独,谁都想有个亲兄弟姐妹,来释放每个人骨子里都有的那种本能的辐射,希望被自己人疼爱、希望能尽情疼爱自己人。我们两个家庭的组合,正好能满足这种精神需求,而你的她1又那么出色,我真的不止一次怀疑过上辈子和她1有什么因缘。

我笑说,可能你俩上辈子是两口子吧。

她2说也许吧,要不然,为啥我和她1都能接受那个肥粗老胖的家伙呢。按常理说这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的审美,但我们姐俩都觉得没什么,胖子干净、可爱,明事理、尊重女性,眼睛大大眉毛粗粗,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。经常有人问我为什么找了个二百多斤的,我一般会反问对方:如果你饿了,面前是一盘肘子和一盘樱桃,你选哪个?

对方百分百都会选肘子。

如此就不用解释了。

她2从她的角度跟我聊起过她跟胖子的相识,那时候还在公司上班,她是甲方,胖子是乙方,本来隶属于上下级关系,但工作中完全没有那种谁要挟制谁的感觉,也没发生过谁难为谁的经历,俩人客客气气地在工作岗位上见面了,不说一见如故吧,也是很有默契的。她觉得胖子穿正装的样子很好看,不蠢,但是也不精明,很容易被欺负被虐的那种。果不其然,八小时之外被甲方几个姐妹一起邀去吃饭喝酒KTV的时候,胖子表现出被动的懦弱,被生灌了好几瓶,还被解开领带缠在眼睛上,还被姐妹们把他袜子脱下来塞进嘴里。她实在看不下去,就把大家都哄走了。

那一次,胖子直接在KTV里睡着了,她2把他的衬衫、袜子都拿去洗了个干净,向服务生借来衣挂挂在包厢空调的通风口下吹干,看到睡着的胖子脚趾甲长了,还用自己钥匙圈上的指甲刀给他剪了趾甲,然后就在旁边玩手机等着胖子醒过来。胖子醒来后穿袜子,看到趾甲被剪得整整齐齐,知道了原委后就大发感慨,说大学的四年里,都是一个哥们帮我剪的,我还以为以后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。

然后他俩就聊起工作上的事,心越贴越紧,夜越来越深。她2就提出来在外面一起过夜,说反正你这套装备也没法回家。

第二天是休息日,俩人中午才醒来,胖子问我俩该怎么办,她2就说,我们在一起吧。

胖子说好的,我也真喜欢上你了。

然后他们的关系就公开了。

她2说胖子给她最大的好感是有自知之明,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男的就对她很霸道,知道自己体型上没有优势,也不会在那方面故意逞能,他需求很旺盛,但不粗鲁,会从头至尾照顾到对方的感受,这让她2对男人这个名词有了新的定义。

我问她2:是他的气质激发了你的母性吧,才让你产生了怜爱之心。

她2说是的,不光是老母亲般的神奇感受,再就是让她找到了当姐姐的感觉,让亲情能够在胖子身上得以舒服地、尽情地释放。

就好像,她2第一次和他亲密接触过之后,他竟然哭了,还拉着她2的手说:谢谢你啊。

她2把他的大脑袋抱在怀里,一下下用嘴唇吸去了他眼窝里的泪水,抚摸着他大大的光头。

那几年里,我和胖子都留光头,她2说胖子的光头像个流氓,而你的光头像个和尚,看上去很文气,而且很清秀。

然后每次她2看到我在客厅看书,就会过来打趣一下:“这么晚了,小师父还在用功啊。”

我也总是配合她:“师父许下的经文,自当多念。”

然后她2就在我的脖子上假惺惺地咬上一口。

相对于我爱读书,她2更喜欢看电影,无论是特效大片还是经典文艺,桥段与台词都是信手拈来。在得知我的小住处收藏了六百多张碟片之后,她2就不能自持,和胖子开车一起去把碟片都拉了过来。看碟的时候,我们都是在她2和胖子的卧室看的,因为那个房间有两个大尺寸单人床拼起来的大床,还有电视机。看碟的时候,她2必须挤在我旁边,她喜欢和我讨论剧情,随时道出感受,像高质量的弹幕,和她2在一起你看电影很有意思。

这一点,胖子和她1倒是同一种风格:是那种静悄悄咬着自己指关节从头品到尾的那种,几近无声。

只有一次,是老谋子的某部片子,让她大为失望,实在坚持不下去了,就钻到我怀里抱怨。

胖子和她1就在旁边微笑着看着我俩,说你们演一个好看的吧,我们拿手机拍。

尽管我很喜欢她腋下的绿毒味道,但那次还是没能够行。

好多年里,CD绿毒都是我和她2的共爱,外人不知情的,闻了我们身上共同的味道,还以为我和她2是一对。

就在昨天傍晚,我收到她2的同城闪送,依然是一瓶绿毒,虽然都停产好些年了,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的。本来计划中这章没想写她2,机缘到了就落笔了。

我发微信告诉她绿毒收到了,谢谢。

她2回复:胖子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你,刚还说,有空我们约了一起去看《毒液》吧。

是啊,她2和他就是我的毒,一直流淌在我的生活里——生命里,时常会提醒起那些挥之不去的的林林总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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